快过年了,周末陪母亲搬东西去新居,临走时,母亲给了我一大袋子保暖拖鞋,说让我带回去,并且给弟弟和妹妹家也分别留了一袋,还有一个更大一点的袋子母亲说留给外甥女结婚用的。老母亲把一家子人都照顾好好的。我数了一下,每袋都有近十双,颜色不一,面料柔软,看起来细腻而温顺。
母亲会做鞋子在四邻八乡是出了名的,未嫁给父亲之前,她在娘家就心灵手巧,帮衬外婆纳鞋底、贴鞋面、做鞋子。嫁给父亲之后,一家人一年到头的鞋子都归母亲做了。母亲做的鞋子式样多种,有棉鞋、也单布鞋,有毛线拖鞋、也有毛绒拖鞋,每一双都端正直正、扎踏实实的,既美观又实用,一针一线都藏在鞋面缝里,从表面上看不出有一丁点线头露出来。鞋底有千层顶纳的,也有橡胶皮做的,鞋面则花花绿绿、千姿百态,都是母亲从裁缝店要来的边边角角布料,它们像变戏法一样成了母亲保护的手工艺品。
印象中,在十四岁之前我从没买过鞋子。每年除夕,母亲把一年费力码出来的布鞋给兄妹四个穿上,每一双都简洁朴素、干净大方,犹如母亲善良的心灵。那会儿兄妹年龄都还小,只要有新衣服、新鞋子穿内心就乐呵,那管是母亲做的,照旧到商店里买的。
直到我从老家来到矿里,在黉舍见到同窗们都是穿着像小船一样的活动鞋,生理上才发生了玄妙转变,随着与同窗们更多接触,对脚上穿的布鞋子越看越别扭,为什么同窗们都有弹力很好的鞋子穿呢,自卑的我在校园里感觉与他们是两个世界。那时候的我开始发育,从身体到思想都在往好奇方向伸展。有一年大年初一,一位要好的男同窗来家,约我一路到铁路上玩。那天,同窗刚好就穿了一双小船一样的活动鞋,而我脚上穿的依然是母亲亲手做的布鞋,绛紫色、条纹状。我们俩有说有笑一起沿着铁轨走到了快接近城里的火车站才转回矿里。一起上,我感觉我的同窗步履是那么轻盈,而我却十分地难为情,步履沉重,不时偷偷地打量同窗的鞋子,有一刹那间我甚至想过要同窗把他的活动鞋换给我穿一回。回到家,母亲见我怏怏不乐,问我怎么啦?我不说话,一小我把本身关在房间里流眼泪,午时饭也没有出来吃。知子莫如母。年后母亲给了我一双新的解放鞋,说是她们劳动服务站发的。但我知道,母亲只是一名家属一时工单位怎么可能发劳保用品。解放鞋虽然不如同窗们的活动鞋悦目、时尚,但至少比布鞋耐用,清早去黉舍,穿在脚上不会像曩昔一样被露水打湿鞋面。我也不知道母亲如何看穿了我的心思,我的难过或许也是她的永久的痛。
长大之后才晓畅,母亲再苦再累也不能亏待本身的孩子,她要通过本身努力让我们兄妹几个都过上面子而有庄严的生活。含辛茹苦的母亲做到了,现在我们兄妹几个生活无忧,日子安宁,她老人家却逐步衰老,原来满头青丝尽染白霜,而且还在为儿女及下一辈人的生活操劳。
原来母亲退休后一下没闲着,做鞋子的手艺也没有丢,她老人家从市场上裁好绸缎布,买来现成的鞋底。天天下战书忙完家务,若是冬日有太阳的话,她便搬把竹椅坐在阳台上,戴着老花镜一针一线纳鞋子,金色的阳光照在母亲侧脸上,让满头白发更加耀眼。有几次被我发现了,我劝母亲别这么费力了,如今有钱啥都可以买得到。可母亲总是说,每家都要有份的,我谁也不会撂下。于是,兄妹几个家家客厅都摆放了母亲的亲手做的保暖拖鞋,也几乎受到不同客人的赞同。他们惊呼这是谁的手艺?往往这时我会自大地说,这是我母亲做的!由于,每一双鞋子都凝聚着母亲的心血,每一双鞋子也是母亲对儿女的一份念想。在这个阴雨绵绵严寒的冬日,每一双鞋子穿在脚上都能感受到母亲暖暖、慈爱的爱。(刘善荣供稿)